“清明才过,风雨才收,甚好。”
“谢欧阳公,如此,此诗便名三月与欧阳醉翁同盛伯父会饮清茶。”
欧阳修摆着手催促:“写来,写来。”
王言拱了拱手,一点不谦虚,走到了大书桌前就着没干的墨,直接大笔挥毫,一蹴而就。
欧阳修跟盛纮是站在边上一起看着的,都挺神往的。毕竟王言的字,那是翩若惊鸿、宛若游龙,相当的具有美感。流畅、飘逸,不失方正。这时候的文人们,总忍不住羡慕的,到了欧阳修这个份上也一样。不如就是不如,尤其王言还年轻的过份,实在让人嫉妒这一份天资。
哪怕欧阳修、盛纮都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,没有天资也不可能在科举大军中脱颖而出,不可能做的地方高官。但是遇见了王言这个装嫩的,也总是会忍不住感慨自己的鲁钝,遥想当年悬臂练字时的艰辛,抹一把辛酸泪,心疼努力的自己……
不出意外的,又是围绕着书法好一通聊,从古说到今,从各种的大家,聊到了笔墨纸砚。
欧阳修聊天很有几分跳跃,不过王言也是能跟上思路,可以说是相谈甚欢。
如此一番过去,三人再一次坐下喝茶。
欧阳修问道:“来时看见你家门口热闹,闻听是你要带相邻过好日子,以前未曾有此动作,这时候反倒有了心思,缘起何处啊?”
“想来学生过往,欧阳公已悉知,以前未做,皆因家底不厚,威望不足。现如今积累几年,也有了些钱财。再加上学生准备科考,自信可以中举、及第,以后定要为官一任。尝闻‘富国强兵’,尝思何以国富,何以兵强。无奈学生见识短浅,无有朝堂衮衮诸公高屋建瓴之洞见。
私以为,民富则国富,民强则兵强,国富则可以养兵。故强兵先要富国,富国必先富民。先汉陈蕃、薛勤故事,薛勤言‘一屋不扫,何以扫天下’。学生又想,纸上得来终觉浅,绝知此事要躬行。如此,便就先富我王家庄之民。”
“子言有变法之志?”
变法是一个沉重的词,王安石等人可是都在外面呢,到现在也没隔几年。欧阳修惊叹于王言小小年纪有如此见解,似乎已经有了一套理论在其中,也惊叹于王言说做就做的行动力,以及必当官的自信。
但他却拧起了眉,因为变法的人,不管变没变成,下场都不太好。
“欧阳公高看学生了。”王言摇头笑道,“学生如此年岁,尚未参透我大宋之法,安敢言变?不过是妄想富国强兵,复我幽云十六州罢了。大丈夫在世,提三尺剑,立不世功,乃我毕生所愿。”
欧阳修点了点头,因为王言还有逼数。
他笑问:“纸上得来终觉浅,绝知此事要躬行。这一句说的好,可有上阙?”
“古人学问无遗力,少壮功夫老始成。纸上得来终觉浅,绝知此事要躬行。名为劝进,乃自勉之作。”王言老不要脸,说的冠冕堂皇。
“子言当真好文采啊。”欧阳修抚掌而叹。
老丈杆子盛纮这时候说话了:“欧阳公,子言父母早亡,殊为不易,既与我家定了亲事,我当算子言半个父亲。欧阳公素来雅量,我便照直说了。公既如此看好子言,不若收其为弟子在身边教诲提携,为我大宋培育良才,也可成一段佳话。”
欧阳修又是捋着胡子哈哈大笑:“我正有此意,却不知如何开口,固安深得我心,深得我心啊。不过教诲提携谈不上,我也有不如子言的地方,不过何况朝中很有些人恨我不死,怕是还要牵累子言。不知子言可愿啊?”
王言二话不说,起身倒茶,随即跪地就是三个响头,敬着才倒的茶水:“学生王言拜见老师,老师请喝茶。”
哪怕他都已经活了一千多年,但是他的心中没有这些包袱,给人磕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