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在往常,荀敬岐这话说出来,荣荠八成是要抬手抄家伙打人的,可今日却努着嘴什么也不说,随便找了个空地席地而坐,脸上显得有些为难“说到底还是我家的家事。”
“家事?”荀敬岐抬眼望天寻思着“我想,是你长姐和二姐的事吧?”
“这你都猜得到?”
“师母的事坊间都传遍了,神乎其神七八个版本来回传唱,还被说书的拆成几十回讲来讲去。我是知道师母的,断不会行巫蛊之术诅咒亲长,也不会善妒跋扈,日日逼着师父站规矩。可那些人却说得有鼻子有眼的,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。”
“你怀疑长姐?”荣荠追问,荀敬岐却不敢吭声了。
可即便他不说,荣荠心里也十分清楚,垂头丧气的嘟囔了一句“长姐二姐生气,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。如今二姐都不回门了,我想二姐却又极难见到。或是说写了词句想给二姐瞧,或是说绣了新花样想给二姐看,或是说想见见煜儿,总之要找一堆理由朝这跑。否则就见不到二姐。可来多了,又怕长姐生气。”
“这呦,往后下了学我在齐府外墙等你。反正我日日要来给师父请安的,你就说要同我玩,不就成了?”
“对啊!”荣荠刚要露出喜色,偏又想起了什么“也不行,一个是你我都长大了,男女有别当知道避讳,再成日混在一起太不像话。”
“你还知道男女有别?你伸手打我的时候也不见得脸红啊。”
“你!”荣荠转眼瞪向荀敬岐,也是没有心情与他胡闹“可以后你就要去太学念书了,再不能去齐家了。”
荀敬岐认真的想了想,回了一句“你不想我去,我就不去了呗。”
“那怎么行?你家里对你寄予厚望,自当是要勤于功课,日后好报效大齐成为国之俊才。太学里有‘学富七车,才高九斗’的大学士,怎么能同私塾相较?”
“若是能行军打仗,看得懂兵书学得会随机应变就是了。书本上那些东西,参个半透估计也够用。我师父像我这个年纪,也上战场了。”
“你不同。”荣荠瞪了他一样“人家自幼陪着太子殿下读书,自是见过咱们没见过的,听过咱们没听过的。”
“那我跟着师父学,我也很聪明的。”
“我可从没见过聪明人说自己聪明。”荣荠回眼看看他,垂头叹息“哎……到底是我看错你了,依着荀家的家势,你本可做个风流潇洒的公子哥。可是你来和二姐夫习武,又去念书。不得不让我高看一眼。”
见荣荠说得认真,荀敬岐的脸上有着忍不住的笑意,却又怕自己显得得意忘形,不得不强撑出一副一本正经的姿态对荣荠说到“幸而得荣六小姐夸赞,岐自愧不敢当。”
荣荠都不用回眼,便能猜出此时荀敬岐是何得意模样“你少假正经。旁人不知道,我还不知道你?你若是心怀大志最好不过,你阿爹阿娘和祖父乃至族人都为那你高兴,也会为你搭桥铺路。”
“那若他日我得偿所愿,你会替我高兴吗?”
说着,荀敬岐凑到荣荠身侧,荣荠一回头当即对上那双诚挚的眼睛。
不知道是自己看错了还是怎的,此刻看着荀敬岐却觉得他异于寻常男子。那双眼睛很深,很玄,越是看越是挪不开自己的目光。
最后荀敬岐咳了咳,两人均面红耳赤的转过头去,到了如今的年岁戏本子听得也多了,再不知道人女情长也是半懵半懂了。
荣荠一直捏着手指不吭声,等了许久才等到荀敬岐的一句话“若不是才华横溢的君子,那就做顶天立地的丈夫,绝不做仰仗家势肆意妄为的纨绔。若非像你师父那般才华斐然,便要做我师父那般威震北塞的英武将军!”
当初荣荠在还海慧寺前说的话,荀敬岐都一字不落的记在了心里。荣荠听完不自觉的低下了头,不叫人看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