荣苓没有说话,直直的看着桌上的饭菜,六菜一汤三荤三素四热二冷,他知道这是父亲叫人给自己送的最后一顿饭。
看着看着她笑了“不早不晚的,郡主给我送的是什么饭啊?”
“父亲叫长姐死在府上,家丑不可外扬,不好声张,姜氏也答应了。”说着荣长宁舀了碗奶白的鱼汤放在荣苓面前“长姐折腾了这么久,就应该知道这一日迟早会来。”
“父亲……当真叫我死?”
荣长宁不吭声,端坐在对面等着荣苓喝下鱼汤。看着荣苓迟迟不动手,便知道她此刻心有不甘“长姐一直都想说,太子殿下是被冤枉的。”
“想说又如何?偏是谁人也不信。”
“就算是我不信,我家侯爷同太子殿下一起长大,也是清楚的。”
“既然清楚,也不曾为殿下平凡鸣冤。不是吗?”
“形势所迫……”
“不要再说什么‘形式所迫’!你知道哪些日子我坐在东宫有多怕吗?你们夫妇两个见死不救,好一副冰冷的心肠。”
“所以长姐回府后就拼了命的找我的麻烦?挑唆可柔与阿若?私养外男自轻自贱?谋害自己的妹妹?!长姐的恨,可真是个好由头。仿佛一个不顺意,全天下都要跟着长姐不顺意的好,好不自私。”
她从没有听荣长宁说过这样难听的话,红了眼眶,抽搐了下嘴角想要还口,却说不出什么来。
“人自作死时,天也留不得。”荣长宁端坐在原处,看着长姐的眼里是执着不满与极端“其实这个家里最贪得无厌的并非是荣芯,而是长姐你。自己的目的达不到,便觉得旁人面目可憎。太子殿下,也不过是你宣泄自私扯出来的幌子。”
那些藏于心底连荣苓都不敢承认的事实被荣长宁说出来,就好像是一件一件的卸下荣苓的伪装,叫她再没办法利用悲伤自欺欺人。也因为如此,她并不敢正眼去看荣长宁。
“你懂什么?”
“顺境走惯了,别总觉得逆境都是旁人造成的。长姐,你只是侯府的大小姐并非天下人的大小姐。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,关上门来还要父亲分糖吃,分得少了就要心怀不满。你对我不满也便罢,一万个不该迁怒她人。”
说了许多,荣长宁并不指望长姐听进去二三句,也不想再多费口舌。起身,便准备要走了。
弹指挥间,芳华暗度,长姐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的往日的明艳与光彩。荣长宁的心里也没有为了荣苓的不顾一切,反而觉得心寒,比这隆冬还要寒凉。
她义无反顾的走到了门口,荣苓突然喊住她“荣长宁!”
她停住脚步,听人在背后说到“明武侯,一定会尽全力洗刷殿下的冤屈,是吗?”
荣长宁没有吭声,推门出去,没有一点留恋。
守在门口的下人关门前,走进屋子给荣苓行礼“侯爷有命,若是大小姐不肯喝便生灌下去,今日午时之前务必处决祸害。”
“祸害……”荣苓难以置信的喃喃到“祸害……我是祸害……”
原来再疼爱她的父亲也会要她死,只给她到留有到午时的时间。
荣长宁在汤碗旁留了个香囊,看针脚便看出这是她亲手缝的。这样的香囊荣苓不知道攒了多少。
看看还没有关上的门,门外的一片银装素裹干净得容不下一丝污垢,原来没有父亲的庇护没有荣长宁的扶持,自己这个大小姐都会变得如此可笑。
鼻尖一酸,荣苓哭笑不得。不敢承认眼前的一切不敢面对自己的死,甚至在心里奢求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,或许没一会就有人来告诉自己父亲改变了心意。
外面的人不催,她便这样又哭又笑的熬了许久,直到离午时还有最后一刻,她都没有等来父亲。
看来自己真的是十恶不赦了,比当初的徐云翘还不如。于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