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静下来之后,萧千夜最先感觉到的情绪,竟然会是恐惧。
朱厌是高成川手下的人,他什么样的折磨没尝过,什么样的刑罚没受过?他根本就不会在乎那些东西,他就只是一个亡命之徒,在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已。
萧千夜抬起眼,定定看着朱厌,帝都清晨的阳光那般温柔的照耀在他脸上,却呈现出一种深刻的阴霾,像一口枯井了无生机。
“就是你干的。”萧千夜的声音低哑,带着含混不清的沉吟,整个人黯淡无光如丢了魂魄,“我知道是你干的,我再怎么逼你,你也不会告诉我她的下落了,是不是,朱厌?”
朱厌茫然的看着他,只觉心中突兀的传来一阵刺痛,那个在他身边静静死去的女人如一柄利箭刺入心扉,那张苍白的容颜即使沾满血泪也依然纯净如初,他眼睁睁看着那种让人癫狂的火焰慢慢熄灭,在暗无天日的大漠之中被无声掩埋,她现在应该已经连带着黑棺一起深埋地下裂缝了吧?就算是自己回去原来的地方找寻,眼下落日沙漠的恶劣环境也不可能找到了。
呵……他忽然感到可笑,不死鸟的火焰,竟然真的这么轻易就湮灭了。
明明她姐姐凤姬曾以一己之力护住飞垣坠天落海,那样惊人的力量深埋在所有异族的骨血深处,时隔千年都能那么清晰的感觉到憧憬和敬仰,为何她却那么弱那么没用?仅仅只是因为她是个违背血契的混血?
到头来,还是抵不过所谓天命,人这一生,努力究竟又有何用?
刹那间,朱厌自己也没察觉嘴角勾起的苦笑,不知道是否心情尚未平复,连着摇了几次头。
萧千夜忍着心中来自凶兽的怒吼,控制着愤怒、悲哀和绝望,颤抖不停的手紧握着古尘走向他,几乎将声音压制最低“她还活着吗?”
朱厌眼皮一挑,情绪忽然间平复下去,开口的声音仿佛利剑在冷铁上拖行,尖锐的问道“死了你就会放弃她吗?”
两人无声对视,率先动手的却是无法控制的古尘,黑金色的刀身隐隐传来龙的悲鸣,朱厌冷定的退开,银色的娲皇剑映着阳光闪烁出刺目的光芒,萧千夜步步紧逼,那种光晃得他双眼迷茫,好似又看到了两张并不熟悉的脸,那柄剑曾是他四姨娘的东西,风四娘死在朱厌手上,太守公死在朱厌手上!他从一开始就不该对这个人手下留情,如果早在那一天就将他斩于剑下,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!
为什么那时候没有杀他?仅仅只是因为没必要吗?
不……萧千夜紧咬着唇,没有任何表情却带着无形的压迫力,刀丝毫不停,不是因为没必要,而是他本身就是一个不爱多管闲事的人!自他回到飞垣接掌军阁开始,有多少无理的征战和杀戮,又有多少残忍的入侵和掠夺?有所少人迫于军阁的铁蹄沉冤含恨?阳川的无法地带他知道,对异族的压迫他也知道,可那又如何,他高高在上,根本不会多看那些人一眼!
直到……直到自己也深陷其中,无法自拔。
是他有意无意的放任了很多很多不易察觉的小事,这才让事情演变到今天这样无法回转的地步!
“叮”又是一声清脆的声响,古尘和娲皇重重砍击在一起,银色的剑刃应声而裂,朱厌倒吸一口寒气,剧痛让身都冰冷,惊觉这个人的力道是真的如凶兽般不合常理,刹那间,细长的刀身仿佛出现无数道幻影,以各种形态将他围在中间,朱厌驻足定步,明明是个风和日丽的清晨,耳边却突兀的传来暴风雨砸落的惊响,他豁然扭头往右边望去,一束紫电迎面击中右眼,“咔嚓”一声,假眼在眼眶中崩碎,细细的碎片却穿透皮肤扎了出来!
朱厌不敢多想,半截剑身勉力抵抗,在第二刀刺来之时,司天元帅抢身而入一把拉住他往星罗湖退去,两人踉踉跄跄的踩着水面,萧千夜冷眼望着出手的人,嘴角的冷笑更加明显,正在他继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