映在眼前河中,竟如萤火一般。清风拂过,河面漾起一片金光,她看着眼前泛光的水面,恍然明白了流萤河名称之由来。
两人并肩坐着,一时无话。
沉默间,阳先生忽道:“既答应了你,我便将此中事告知于你罢,望以后莫再涉足其间,徒增凶险。”
叶晞侧头静静看着他,只见他抬头仰望星河,缓缓道:“千年以前,万重山还不是如今这般景象,尤其南北两山,因各有龙、凤两族镇守,其草木繁茂,不输当今东重山。
“而后龙族历经一场异变,偶然诞下一尾玄龙,其势极猛,其性极凶,因数次犯众,被族人被流放出山。玄龙心中怀忿,又因私怨与凤族纠葛,怒极之下大肆屠戮北山苍梧,龙族闻讯赶往,合两族之力竟不能将其镇服。
“此事愈演愈烈,渐至难为万重山所容。前代山神汇集各处灵晶,率两族于西洲布下层层阵法,将玄龙困守其间,断其右爪,分其灵肉,堪堪终止了祸乱。
“——然代价亦极惨重。山神谢世,龙族衰败,凤族仅余一卵,各山亦凋敝荒芜,时至今日仍未恢复当年之生机。”
阳先生缓缓讲述山中过往,语气沉静自持,叙述又极简略,然一幅悲壮画卷已然徐徐展露。叶晞怔怔听着,心中波澜万千。
“玄龙之悍力异禀,纵灵肉分离,其生机亦未断绝,凭一丝残念蛰伏西洲。而其灵体亦极强韧,历经数百年化得肉身,拟图从外部破开阵法,灵肉合一,重现于世。”
她蹙眉道:“虚……便是玄龙么?”
“是,也不是。”阳先生道,“他拥有玄龙的记忆,却是独立的个体,与之秉性不尽相同。那副肉身也远不及龙族强韧,且他并非完整的玄龙灵体,断爪部分不知散落在了何处,亦不知如今是何模样。”
叶晞心里一惊,犹豫半日方道:“我或许知道那部分在何处,只是据雪尧所说……那人似乎已过世了。他为何在人世游走,不与虚联合?”
他道:“那灵体仅为一缕,并未包含玄龙的记忆,亦难有龙族之威势。或许他从未想过自己并非人类罢”
她恍然点头,回想起在元帅府与百里初的数次会面,心中颇为酸楚。
阳先生又道:“你所持龙珠之原主人和玄龙有血缘,可助其断爪与身体相连,故而引来虚两次争夺。如今他已弃了这颗,想来日后当去南重山另寻,那却是龙族之事,与你们无关了。”
经他一番解说,往先谜团尽数解开,叶晞心中却难以疏畅,闷闷的仿佛被人攫住一般。她忽想起雾中偶遇的骸骨,蹙眉道:“当初山神布下阵法,竟以人类巫师为阵眼么?”
“那道阵法并非山神所布,乃虚为破牢所布,虽同在一域,却是两般作用。”
她郁郁地应一声,思忖片刻,忽惊恐道:“他们招揽巫师,原来是为了——”话未说完,已是心口怦怦直跳,慌乱得不知如何。
阳先生凝眸看了她片刻,叹道:“我不该多言。你既知晓此事,还望莫告知他人。山中事我会干预,尽力不使世人牵涉其中。”
“事关世人,我如何能置之不理?”她拊膺道,“我原以为巫师处境会就此转变,想不到竟是迈入了另一层深渊。待我回去与林药师他们说清楚,日后在外界行事,更当注意他们动向为要。”
他沉默良久,叹道:“也罢,你们只管人间事,山中有我,切莫过于担忧,亦莫轻易涉险。你们原不该牵涉过多。”
她愣了片时,想得他一人在山中苦苦支撑,原比自己一行人更为侠义,又想得他对自己谆谆嘱托,亦是出自侠心,不由得感慨万分,终于将心中沉郁尽抛,点头笑道:“多谢先生!”
阳先生只略应一声,垂眸望着水中倒映的星空。
夜已很深了,秋末冬初的寒风将叶晞脸颊和手指吹得冰冷,有时风势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