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敢说得如此冠冕堂皇?不如你我同去王上面前对质,看你那所谓的罪证是否站得住脚!”
黄峻喝道:“小儿无礼!”孙同亦道:“我先时好心劝你,你偏不听,如今才想狡辩,却是迟了。”
他还要再骂,江天何抬手止住他动作,对孙宴道:“既如此,便由我一人与贵部快战,不牵连众将士,如何?”
孙宴笑道:“果然有胆色。”又对孙同道:“你便与江将军切磋一番罢,切记莫伤他性命。”孙同应一声“是”,拍马上前,江天何亦上前,扬声道:“靖远诸将听令,我自与威虎交涉,旁人不得干扰!”
诸将皆悲呼道:“将军!”耿云霄拉住他,咬牙道:“天何!”
江天何回眸一笑,在他耳边低声道:“寻机突围。”说罢一枪拍在他胯下马腹上,马儿嘶鸣一声,载着背上两人跃开数步。他心下大惊,正要夺过身前那士卒手中的马缰,却已被靖远众人围住,只眼看着江天何走向威虎部众,与孙同互点了头,纵马斗在一起。
他二人一个使重枪,一个使长剑,甫一交战,便碰出清冽的声响。江天何武艺原胜对方几分,如今身负多处伤口,却难占上风,只与他打得平分秋色。众人见他们交斗正酣,亦不好上前,只屏息凝神地看着,牙关紧咬,不敢发一声。
耿云霄身体愈来愈虚弱,只能勉强睁眼观察局面,见那方孙宴与身旁小将低语几句,那小将点头退后,不多时威虎卒便悄声转变阵型,欲将靖远围住。他对冯焕等人低声道:“蛇形排列,把他们逼回去。”
冯焕低应一声,往旁传令,两万靖远便如蛇一般游走蜿蜒,威虎竟不能近前一步。
那边江天何与孙同战了片刻,早已忘记伤痛,耳边只有呼呼的剑风,眼中亦只有月光下挥来的剑影。孙同又刺来一剑,他挥枪猛力一砸,竟将那剑生生劈断,对方险险躲过枪身,身下战马却替他受了这一招,嘶鸣着将孙同甩下背去。
挥了这一枪,江天何却不追击,只横枪立马,眼眸直直看着孙同身后的威虎大部,红袍渗出殷红的鲜血。
孙同咬牙起身,伸手对部下道:“拿枪来!”立时有一名小将把长枪递上,他提枪再上,与江天何斗了几招,寻了个机会一枪刺穿马腿,战马嘶鸣一声,亦将他甩在地面。长枪又刺,江天何翻滚着躲了两招,拍地起身再战。
两人身上各添了数道伤口,皆愈战愈勇。孙同见难以胜他,心中煞是嫉恨,欲紧攻结束战局,出招却受心态影响,渐渐毫无技法可言,皆被对方轻巧格挡。某一刻江天何忽然身形微顿,竟无力挡住对方来招,任那长枪刺穿胸口,登时鲜血飞溅。
“天何!”一声凄厉的呼唤从身后传来,他无力回头,亦无力再战,只定定看着胸口的长枪,抬手想将其拔出,手指触碰枪身,只触到一片冰冷的玄铁,以及铁面汩汩流淌的热血。
毒又发了。
他手掌微微颤抖,握了枪身片时,终于无力垂下。孙同将枪尖拔出,他便后退一步,转身悲怆地望向靖远诸人,众将士皆惊呼:“将军!”
他摇晃着往前走了几步,见那熟悉的身影靠近,便再撑不住伤势与毒症,脚步一软,跪倒在他身前。耿云霄跌身扶住他,颤声道:“天何……”
“现在,该再无牵挂了罢。”他强笑着说出这句话,又呕出一口鲜血,伏在他肩上闭眼喘息。
耿云霄怔怔扶着他两肋,一时茫然,不知该做什么。他喘了片时,又苦笑道:“早知如此,百里……”后话如何,却再无力说出。
周围威虎将领似说了什么,靖远诸将亦说了什么,耿云霄再也听不见,耳中只有江天何微弱的喘息声。穹顶满月如血,照彻天地,将夜幕下的原野染成猩红,冷风呼啸而过,将他心中的热气一寸寸带走。他脑海白茫茫一片,忘了愤怒,也忘了悲伤,只有预感即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