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熊玩偶的钥匙扔给他,“我电动车停你们校门口了,你帮我开回去。”
白知景抬手接过钥匙“那你呢?”
“我去你们老师办公室坐会儿,我看他有罐老白茶不错,喝几口去。等会儿白sir开车来接我。”尚楚得瑟。
“一把年纪了还爱秀,真不要脸”白知景嘀咕了一句,拎着钥匙就走。
小树林又脏又臭,到处都是学生们乱抛的汽水罐,白知景踩到一个可乐瓶,不小心踉跄一下。
这轻轻的一下差点儿让他摔在地上,白知景站稳了没动,几秒后转过头,眼圈泛着红,问尚楚“爹,我不想捱,我能不捱吗?”
尚楚眸光闪动,笑着说“景儿,你不想捱的时候,就已经在捱着了。”
十七岁的白知景不是七岁那个难受了就哭,哭了就要人哄的小知景。
他不能面对一天天失去记忆的应爷爷,却还是要每天都往医院跑,学着照顾瘫痪在床的老人;
他不能面对朋友突然离世的事实,却还是坚持不换新同桌,一个人在最后一排守着一个空课桌和一本习题册;
他不能面对被信任的老师污蔑,却还是没有哭没有闹,守着最后一丁点的体面,悄悄跑到这个满是空罐的小树林。
白知景眼底泛起一阵泪意,他用力眨了眨眼,把眼泪生生憋了回去,憋得睫毛都湿了。
“那我也不想长大,我能不长大吗?”他又问。
尚楚没有说话,只是朝他挥了挥手。
白知景小时候总是想长大,长大了就能保护应许,再也不让应许吃苦;
后来他开始不想长大,只要永远不长大,他就能永远在那个无忧无虑的胡同里瞎跑。
那么究竟是长大,还是不长大?
就在他纠结这个问题的过程中,他已经不可避免地、静悄悄地长大了。
如果说应许的成长是经历了重塑血脉的疼痛,那白知景的成长似乎没有任何预兆,一点儿也不轰轰烈烈。
只是再回想起来,他总会觉得疼,浑身上下都疼,就像有车轮子在他身上碾,一点点地压迫他的骨骼,抽长他的筋脉。
白知景垂着头走出校门,应许已经在外面等他了。
他的恋人张开手臂,对他说“景儿,过来。”
白知景睁着眼,从眼眶里掉下一滴豆大的泪珠,用尽全力朝应许跑了过去。